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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人气:537更新:2024-02-23 17:37:27
本篇最后由 ptc077 于 2018-7-21 05:48 编辑 第一章 含章可贞 上 明星低垂,平野广阔;一支大军策马奔驰,前不见首,后不见尾。骑兵长袍披甲,木弓长稍宽臂,胯下战马头大颈小、胸宽鬃长、皮厚毛粗,正是蒙古草原上雄悍无比的乌珠木沁马。 大军浩浩蕩蕩,所过之处,无一活人,满地尸首散落,尽是宋国军民,断肢残臂随处可见,惨不可言。 万马策腾,大地也爲之颤抖。远远望去,却见队尾处一骑轻骑遥遥赶上。 「报!…」传令兵终于赶上,「传兀良合台元帅之命,令阿术将军速速率军回营。」 被唤作阿术的将军停下战马,右臂轻轻举起,身后数千骑兵应令停止,一时战马嘶吼声震得传令兵耳膜欲裂。 阿术冷声道:「长沙城近在咫尺,爹爹却要令我回营。」他斜眼看向传令兵,那只早已沾满鲜血的手竖起了一根食指,指向传令兵,说:「看你模样,可是汉人?」 汉人降将李谭道:「即是汉人,我看必是宋人使的僞报之计,可杀之。」 副将阿裏海牙道:「爲什麽不再听他说上两句。」 传令兵被指的心裏发颤,冷汗直下,哆嗦道:「我不是细作,我不是细作……这裏有兀良合台元帅的亲笔信一封。」说着从衣中掏出一张羊皮纸递与阿术。 传令兵这时才看清这位阿术将军,他剑眉星目,丰神俊朗,却不似其它蒙古将军膀大腰圆,倒似是汉人。传令兵暗自心惊。 身旁阿裏海牙问道:「可是元帅亲笔?」 阿术低目扫向羊皮纸,皱眉道:「正是。」 阿裏海牙又问道:「确是令我等回营?」 「不错。」阿术慢慢放下羊皮纸。 李谭急道:「这长沙就在眼前,唾手可得,到时联合北军一起夹攻襄阳,指日可破,先前出军之时也是这麽定的,怎得到了这个时候又要我们收兵呢?」 阿术掉转马匹,喝道:「传我军令,就此扎营安寨,明日天亮回营!」 「到底怎麽了?」阿裏海牙疑惑地问道。 阿术歎了口气,道:「阿裏不哥纠集数十万大军,趁我大军南征,再次来犯。大汗命我等回军北征。这次襄阳又是攻不下来了。」 阿裏海牙闻言道:「我有些话不知能不能说。在我看来,阿裏不哥始终不成气候,西部诸王也只不过各逐其利,一群乌合之衆。如今不打襄阳,待襄阳缓过气来,哪还有这麽好的机会。」 阿术摇头道:「信上说,阿裏不哥此次出征有海都爲其出谋划策。海都此人足智多谋,善于煽动人心,大汗向来忌惮此人,绝不敢轻敌。再言之,漠上各部一直反对大汗实行汉政,这次回师也是要令各部臣服。」 阿裏海牙遥望长沙城方向,只得歎气道:「数年前蒙哥汗在此兵败,本以爲今时今日是报仇良机,想不到…这襄阳命不该绝。」 衆将不再多言,安营扎寨已毕,当时时维十月,秋风萧瑟,杜甫《登高》诗云:风急天高猿啸哀,渚清沙白鸟飞回。大军营外湘江滚滚流逝,正应此景。 阿术身坐中军主帐,帐中只有他一人,案上油灯一盏,照亮了兵书。夜已深,行也静,阿术心不在焉,不甘那是真的,自率军从大理出兵以来,蹴贵州,蹂象州,入静江府,连破辰、沅二州,一路势如破竹,转斗千裏,大小三十战未尝败北,正是大破襄阳建功立业之时,却不得不回师北征,阿术心有不甘,随手乱翻起书来,也不知翻到何书,低目看去,书云:「道家者流,盖出于史官,曆记成败存亡祸福,古今之道,然后知秉要执本,清虚以自守,卑弱以自持,此君人南面之术也。」 却是李谭送于他的《汉书》其中的《艺文志》。李谭是个道士出身,本是中原人士,因战乱而组织乡民起兵反蒙,后又投降于兀良合台帐下,没少宣扬道家无爲思想。只见后又有注文:「其术以虚无爲本,以因循爲用。无成埶,无常形,故能究万物之情。不爲物先,不爲物后,故能爲万物主。」 阿术有习武术,称奇道:「此言竟暗合武理,可惜我乃堂堂将军,用兵之术才是正道。」 阿术合上全书,百无聊赖,忽地后悔把之前一路掳掠而来的良家妇女送于了军士,被他们奸淫至死,如今想要快活却无处可寻了。又想何不现下再去周围的村子裏再抢一个?想完阿术自嘲地笑了笑,一路过来,哪还有住了活人的村子,真是自作孽啊。 心裏想着之前淩辱的宋人女子,那可真是水灵,比大漠上的蒙古女人不知道强上多少倍。那细腰,那悄脸……正幻想间,忽听得一个清脆动人的女声,「你可是兀良哈阿术?」 阿术惊得一个激灵,阿术扫了扫四周,想起帐中只有他一人,自责道:「阿术啊阿术,你可真是想女人想疯了。」 「你可是兀良哈阿术?」女声突兀地再起。 阿术吃了一惊,惊慌地站了起来:「谁在说话?快来人!」 守在帐外的两名军士闻声进入帐中,问道:「将军,何事?」 阿术心中慌乱,问道:「你们可听到一个女声?」 「不曾啊?」两名军士摇头。 阿术正奇怪,忽听得一阵破空声,两名军士硬声而倒。那个女声又来了:「我只是刺了他们的昏睡穴,你若再大喊大叫,惊得我手发抖,可就刺不中你的昏睡穴了。我再问你一遍,你可是兀良哈阿术?」 阿术毕竟走过刀山火海,是从尸体上踩过来的将军,当下马上镇定下来,这是刺客无疑,但这个女清脆悦耳,听起来还像是个少女,怎麽会有如此高的武功。阿术当下大声:「我正是阿术。」 女声道:「那就好。你年纪轻轻当个将军不容易,要不我只刺瞎你双眼吧。」 又是一阵破空声迎面而来,阿术还没看清是什麽,忽地一阵地动,案上油灯竟是被震地跳起挡在阿术喉前,叮的一声,阿术被弹过来的油灯砸到,竟是站立不稳坐倒下去。定睛一看,地上落了两根银针发亮。 「好一个弹指神通!」东北角一个道人破帐而来,护在阿术身前。 「道长,快救我。」阿术喜道。自郭靖黄蓉夫妇把守襄阳以来,宋国武林人士倾巢出动,武功高强人士多如牛毛,防不胜防,蒙军饱受暗杀行刺之苦。因此但凡大军出征,必寻高手保护主将。 帐外女刺客暗叫不好,没想到还有此等高手,但机会只有这一次,日后对方必然加强防範,到时候再想行刺必然千难万难。女刺客咬定主意,当下再不犹豫,破帐而入,女刺客黑纱蒙面,身着夜行衣,身形灵动,一瞬间已到身前,掌势飘忽,向道人身上打去。道人聚精会神,伸手隔开这掌,下脚攻向下盘。 未想女刺客正迎上这一脚,双足一只支地,一只连环横扫,正是旋风扫叶腿。脚下功夫并非道人强项,暗喊吃亏,但身后又是主将阿术,若是避开后果不开设想。 道人眼见就要被扫倒,干脆足下发力腾空而起,双掌向下使出绝技。这一跃就将阿术露出了半个身形来,机不可失,来不及摸出银针,女刺客翻手抠下了衣袖上的扣子,只能痛下杀手,运起弹指神通,射将出去。 道人掌势在这一刻也随着压头而来,女刺客已来不及闪躲,不得不得强运所有内力,双掌向上迎去,「砰」、「当」两声,倒飞出去的女刺客见阿术用手上铁质护腕挡住了自己这一击,正想摸出银针再射一记,忽觉手掌寒冷异常,像是冰冻一样,一股怪异的寒气从手掌往小臂侵蚀,女刺客大骇,她自幼学武,心知这寒气非比寻常,当下不再恋战,想起此次失手,不禁跺了一下脚,转身扬长而去。 那道人对掌之后在空中翻转了一圈,落在了阿术身后,急着检查阿术伤势。 阿术痛地直咬牙,弹指神通何其了得,好在阿术自幼强身健体,反应非比寻常,再加上对方情急,未及全力。这才用手腕挡住面部命门,免于一死。但这手腕却是折了。 道人单膝跪地道:「贫道保护不周,还请少将军降罪。」 阿术摆手道:「要不是有你在,我怕是命都没了。」当下叫来护卫,命他们追击女刺客。 道人扶着阿术到了榻上,道:「少将军不必担心,我有金创良药,不出十天,少将军的手就可以活动自如。」 阿术解开护腕,见腕处淤伤大块,发紫见血,痛疼异常,不由咬牙问道:「这是什麽武功,这番了得?」 道人解释道:「此乃桃花岛黄药师所创的弹指神通,黄药师被誉爲中原五绝之一,他创的武功自然了得。当年蒙哥汗也正是死于杨过的弹指神通之下。」 阿术暗暗心惊,抹了一把冷汗,道:「多亏了道长,我今天才捡了这条命回来。」顿了顿,似是想起了什麽,「啊」了一声,又道:「桃花岛,桃花岛……难道刚才的女刺客是黄蓉?不对,不对,她声音是个少女,那又是谁?」 道人捋了捋须,道:「黄蓉身居要位,绝不会以身犯险,孤身前来刺杀。据我所知,她还有两个女儿,郭芙乃一个草包,郭襄不过一介无知少女,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她正大江南北地寻找神雕大侠。莫不是小龙女从杨过那学了这门武功?不对,她还使了落英神剑掌,难道是黄药师收的新徒弟程英?上次襄阳之战已过数年,我倒不知程英武功的高低。不过……」说着道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。 「什麽?」阿术急忙问。 道人哈哈大笑:「不过我百损道人的百损可不是浪得虚名,贫道所使的玄冥神掌但凡中招者绝无幸理。那小丫头中了我玄冥神掌的寒毒,即使内力高深能压制数日,也逃不过一个死字,将军只管放心好了,哈哈哈……」 阿术跟着哈哈大笑:「道长好功夫,有你在我身旁我複有何惧?」 护卫擡走了昏睡在帐内的两位军士,并在帐外围了整整三圈。阿术这才放心下来,当晚无话,第二天天亮,大军拔寨而起,连夜赶往贵州与大军彙合,路上帐外加强护卫自不必多说。数日后,阿术率军赶到贵州时正值晌午,还未及安顿,就有军士来传话说元帅在贵州附近捉了一批正在集会的武林人士,令他去处置。阿术问到元帅在哪。军士只是说有宋军降将带兵叛乱,元帅出兵平乱去了,不日便回。 阿术心想:爹爹定是让我去招降。当下叫了百损道人陪同,前往大牢。到了才发现这大牢已经人满爲患,共有二十多间牢房,每间牢房都至少关了三人以上。 阿术令人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,摆在牢房走道中间,悠悠坐下,大声道:「我乃宿卫将军兀良哈阿术,愿投靠我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,不愿的赐颈上一刀。」 这些江湖人纷纷骂起来:「蒙古狗!」,「狗贼别癡心妄想!」骂声不绝于耳,阿术皱着眉,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宋人辱骂,只是才行军数日,身心俱疲,腕上淤伤还痛得动弹不得,哪想再受这些人的鸟气,便想下令将所有人全活埋了。 待所有人都骂累了,阿术正欲下令,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:「我愿降、我愿降。」 阿术瞧过去,那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,面色黢黑,身材单薄的像是一张纸,阿术轻蔑道:「你可知道我们草原上的每个男人都是一个杀十个宋人的汉子,不留吃白饭的人。」 小老头堆挤出笑脸,道:「天下人都知道蒙古人是千人敌、万人敌,我们都是凡夫俗子,比不了、比不了。但我这把贱骨头会一点师门祖传下来的奇技淫巧,这个不是老头儿自吹,天下没有人第二个人会。」 阿术奇道:「你叫什麽名字?哪个门派的?会什麽武功?」 小老头赔笑道:「回将军的话,我叫孙骨头,同门都死光了,所以没有门派,自幼跟着师傅学变形、化声、缩骨的法子。」 有武林人士耻笑他「鸡鸣狗盗之徒」,「不要脸」,「败类」。 阿术听罢倒是眼前一亮,「何谓变形化生?」 孙骨头笑了笑,站了起来,手在脖颈处摸了摸,渐渐竟是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来,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。 阿术吃惊的站了起来,走近了看去,这孙骨头真面孔远比面具看上去要衰老很多,脸上皮肤皱巴得一块块的,看起来甚是可怖。 孙骨头道:「让将军见笑了。这就是变形,一门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。而那化声是一剂可以改变嗓音的药方。」 阿术恍然道:「原来此声非彼生,有点意思,你详细说来。」 孙骨头笑道:「说来不怕将军笑话,这些手艺都是用来偷鸡摸狗的,变形变声,就是神捕来了,也认不出我。」不顾其他人的叱声,孙骨头继续说:「人皮面具可以带一辈子,叫人分不出真假;化声的药方可制作成药丸,一次可一个月内改变声音。」 阿术大笑道:「厉害厉害,来人,放他出来。」 孙骨头喜不自禁:「谢将军!」 几个军士打开牢门把孙骨头架了出来,孙骨头一把跪在阿术身前:「谢将军不杀之恩,我这把老骨头愿爲将军驱使。」 「你确实有点用处。」阿术笑了笑,对百损道人道:「剩下的全部杀了。」 百损道人嘿嘿笑道:「这个贫道最擅长。」 眼看要动真格的了,这些被关着的武林人士骚动起来,不停地有人发出「我也愿降」、「我也愿爲将军效力」之声。阿术却不爲所动。 「我可以三天之内治好将军手上的伤!」 这个声音对于阿术来说过于突兀,阿术寻着声音找到了人,是一个中年男子,身着青色长袍,阿术示意左右放他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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